第16届威尼斯国际建筑双年展策展人专访
发布时间:2018-07-06编辑:未知
伊冯·法雷尔(Yvonne Farrell)和谢莉·麦克纳马拉(Shelley McNamara)
伊冯·法雷尔(Yvonne Farrell)和谢莉·麦克纳马拉(Shelley McNamara)已经合作了40年,她们是著名的格拉夫顿建筑师事务所(Grafton Architects)的创始人,设计了许多重要的项目。她们的设计通常应用于教育领域,这些项目也为她们赢得了许多奖项。今年,她们担任第16届威尼斯国际建筑双年展的策展人,其选择的主题是“自由空间”(Free Space)。这个主题暗示了许多相互关联的观点:自由、慷慨,以及对人类幸福和尊严的支持。
▲ 从威尼斯军械库(Arsenale)的弹药馆(Gaggiandre)上方俯瞰两个漂浮在军械库水面上的屋顶。自1980年
以来,此地与绿园城堡(Giardini)一并成为威尼斯国际建筑双年展的举办地,一直延伸到城市的东部边缘。
Q = INTERNI
S.M.= Shelley McNamara
Y.F.= Yvonne Farrell
Q:你们怎样定义自由空间?在你们的作品中又是如何体现自由空间的?
S.M.:自由空间是一种开放的社交空间,它没有单一的定义,但根据我们的经验,它超越了建筑自身的必要性。除了让人们相聚之外,这类空间甚至不需要具备特定的功能。
Q:能否举个例子?
S.M.:以一个意大利的项目为例。在米兰博科尼大学(Bocconi University,2008年落成)项目中,我们将街道层面以及内部会议区域之间的空间定义为“自由空间”,通过面向户外开放的大型窗户,把都市生活气息引入大学,并将大学的内部与外部、市民与学生联接起来。当时我们没有使用“自由空间”这个词来描述这一概念,但这个理念已经成为我们设计工作的一个固有组成部分。
▲ 路易吉·博科尼大学,由格拉夫顿建筑师事务所设计,2008年于米兰落成。
临近街道的大型玻璃窗创造出城市与大学建筑内部教育活动之间的共生关系。
记得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因为博科尼大学项目往返于都柏林和米兰,我们十分喜欢在布罗列托(Broletto,一组可以俯瞰梅尔坎蒂广场的13世纪的古老建筑)所发掘的“自由空间”。这组建筑没有门,更像一个完全向城市开放的市场。于是我们想到:“如果在大学里也能够营造这样的氛围,岂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吗?”此外,在设计这所大学时,我们还构思了主教堂顶部的露台,构建一种完全不同的自由空间,充满了戏剧色彩,如同一个位于米兰上空的公共广场,令人难以置信。
▲ 路易吉·博科尼大学临近街道的大型玻璃窗,创造出城市与大学建筑内部教育活动之间的共生关系。
因此,在2018年威尼斯国际建筑双年展的“宣言”中,我们想强调的是,“自由空间”这一概念可以涵盖多种不同的价值观和定义:思想的自由空间、历史的自由空间、时间的自由空间,同时还有想像的自由空间。作为建筑师,我们必须回顾过去、从历史中学习,同时也应当展望未来。对我们而言,这意味着要去构建一个适合整个社区的空间,并且满足居住者的需求,无论是一个家、一所大学,还是中小学校……
▲ 爱尔兰利默里克大学医学院(University of Limerick Medical School) 摄影/ Dennis Gilbert。
Q:所以总体来说,这个想法是关于重新审视并激发一种新的建筑理念?
Y.F.:当然。刚才在谢莉谈论历史自由空间的时候,我想起了佛罗伦萨郊外那座美丽的修道院(Charterhouse at Galluzzo, in Val d’Ema,位于瓦尔德玛的加卢佐卡尔特会修道院),几年前我们曾经造访过那里。正是因为个人与社区之间共生的理念,那个地方也给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这座修道院里,僧侣们能够像隐士一般生活,但与此同时他们又处于集体共存的背景之下。
这座修道院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启发,后来,我们设计了一所位于都柏林郊区的学校,在那个项目中,我们决定为每个班级规划出一个自由空间。这是一种独立的微型空间,孩子们——或许是班级中最害羞的那些孩子——可以把自己从集体中“孤立”出来,在那儿寻找与他人见面互动的力量和机会……就是这样,从这些工作经验开始,陆续萌生了更多有关自由空间的理念。
作为建筑师,我们有能力创造出这样的空间。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应当在客户没有任何特定的要求下,提出“自由空间”理念并把创造出的空间“交付”给他们。这些空间本非来自建筑物本身的迫切需要,我们谈论的是一种新的尝试,并且希望未来这类空间会变得非常普及。总之,我们希望未来每个居民都会问:“这个项目的自由空间在哪里?”
▲ 至点艺术中心 (Solstice Arts Centre)
Q: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障碍是什么?
S.M.:客户经常将建筑与其审美价值联系在一起,如果项目设计得比较别致,那么它所得到的社会评价会更高。而我们则对其他方面更感兴趣,我们认为从建筑中受益的权利不应该仅以所有权为基础。无论银行、住宅还是学校,都存在面向公民的义务……每个项目都必须能够回馈它所诞生的环境和它所在的社区……
Y.F.:是这样的。就像谢莉所强调的,我们对作为设计对象本身的建筑作品并不感兴趣。我们思考的是它们所衍生出的空间,自由空间总是独特的,人们可以在这里相遇并建立联系。
▲ 利马工程技术大学(UTEC),于2016年竣工,获得首届RIBA(英国皇家建筑师学会)国际奖。
其钢筋混凝土体量平衡,实现了光线、空气和城市生活的完美渗透。
Q:就你们所说的这种情况,是否可以给我们一个具体的例子?
Y.F.:我想起我们在秘鲁利马做的一个大学项目(利马工程技术大学,于2016年落成)。我们非常高兴能够赢得这一项目,因为它使我们有机会在不同的大学环境中以多样化的方式思考“自由空间”的理念。实际上,利马离赤道很近,很少下雨,还吹着从太平洋刮来的风,室内外差别在这里十分模糊,所以我们决定尽可能多地将功能设施移到室外,从而释放更多内部空间。该项目最终呈现出的结果与其环境背景紧密相关。利马不是南极洲,这里所需要的是能够对其建造地点做出“反应”的建筑。
▲ 建筑整体是通透的,在很多方向上内部空间都与外界相连,保持开放的状态。
Q:关于威尼斯,它的自由空间是什么?你们如何贴近这座特殊的水上都市?
S.M.:威尼斯本身就是一种非同凡响的体验,它无疑影响了我们对展览的思考及其呈现方式。这座城市是“自由空间”理念的至高体现,因为它处于持续不断的转变之中:它是朦胧的、如梦如幻的,但随后会突然被光芒所淹没;它的光芒与众不同,运河上的倒影深刻地吸引着你,带来一抹海蓝宝石般的色彩……我们试图实现的就是威尼斯这种不断变换的气质。
Y.F.:此外我想补充一下,我们还试图去把握人与人之间所产生的联系。身处威尼斯你会更加清楚地认识空间本身以及究竟是谁从空间中获益,因为这座城市不像寻常都市那样拥有汽车交通。我们可以思考一下,这里没有街道也没有汽车,但这座水上城市拥有着巨大的承载力,它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
我们对此都很着迷,也许还可以找到一些新的方案来解决其中的一些问题,例如,思考关于旅游业的问题时,不仅仅“观察”建筑物,还应当“观察”人。因此,讨论的重点应当集中在如何使威尼斯成为一座可以让长居于此的家庭与往来不断的游客共存的城市。我认为这两个方面并不冲突,威尼斯仍旧是一座鲜活的城市,而不是其自身成功的受害者。
我们曾多次前往威尼斯,在最近的一次旅行中,我们经过了漫长而疲惫的一天旅途后才抵达,我们已经筋疲力尽……午夜过后,当乘船前往酒店时,我们看到了睡梦中的威尼斯:偶尔会亮起一盏灯,随即熄灭,为夜晚留出充足的空间。最后,当站在码头之上,我们感到自己仿佛重生一般,“征途”似乎已经填补了我们灵魂之中的一个部分。你还记得吗,谢莉?